“中国”有朋自远方来｜奥斯卡获奖导演柯文思：尽最大努力讲述中国真相，历史会站在我们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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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8日，首届兰花奖获奖名单在北京揭晓。该奖项涵盖“大文化”领域，由中国外文局发起设立，以成就贡献和国际影响力为主要评选标准，产生终身荣誉奖1名、杰出成就奖3名、友好使者奖6名。

在首届兰花奖的30名入围者中，有这样一位生于英国、现居上海的纪录片导演。他从事纪录片和剧情片创作40余年，拍摄足迹遍布全世界80多个国家，作品多次获得国际电影节大奖，获得4次奥斯卡提名，拿到过2座奥斯卡小金人、16座艾美奖奖杯。他就是纪录片导演柯文思。

他对中国有着独特的情结。1981年，因筹拍一部纪录片，年轻的柯文思第一次踏上中国土地。回忆起这段经历，柯文思告诉红星新闻，40多年前，自己有幸受一家美国电视台的委派来到中国。“即使在那时，我也很清楚，中国人有一种强烈的‘使命感’，对国家的未来充满了不可抑制的乐观情绪。他们决心把中国改造得焕然一新，使之成为一个现代化的国家。”

柯文思去过很多国家拍摄，谈到近年来为什么把镜头对准中国时，他的回答是：“我非常钦佩中国在过去三四十年间所发生的变化。今天，我的人生冒险就是，要与怀疑论者以及世界各地的人们分享这种钦佩。”

接受采访时，柯文思多次谈到了“人性”，他说他要展现中国发展人性化的一面，这是必要的事情，这也能触动地球另一面的观众的心。前不久，他的新作品《柴米油盐之上》，荣获第28届上海电视节白玉兰奖“最佳系列纪录片”奖。这部纪录片不同于传统纪录片，而是以外国人视角，讲述4位在山里长大的中国普通人如何通过自己的辛劳过上美好生活的故事。

柯文思表示，在中国拍摄关于中国的电影是一件令人着迷的事情，也是一项值得从事的事业，这可以加深他对这个国家及其人民的理解。

柯文思说，他的电影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简单、诚实地讲述真相。“一种真实的情感，由我的一个中国角色坦率地表达出来，比任何宣传都有更原始的力量，镜头很少说谎。”

“未来的电影历史学家们最终会判断，我们这些新世纪之初在中国拍摄的电影，究竟是会被视为真实故事，还是会被视为不加掩饰的虚构。我只能继续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讲述中国的真相，并希望历史会站在我们这一边。”柯文思说。

钦佩中国过去三四十年发生的变化

愿与世界各地的人们分享这种钦佩

红星新闻：兰花奖是中国官方设置的国际文化交流领域的重要奖项，表彰促进中外文化交流的外籍人士。与您一起入围这个奖项的还有很多知名文化学者和政要、艺术家。您如何看待中国官方授予您这个荣誉？

柯文思：能被提名为“兰花奖”的获得者，我感到既荣幸又谦卑。我只能假设，我对讲述中国故事的热情，以及在更广阔的世界中创造对中国经历的认识，已经引起了人们的注意；这是对中国及其人民在过去几十年里取得的经济、社会和文化各个方面进步的赞美。在世界上，这些非凡的成就应该得到更多的赞誉。我想我的作品可能有助于大家更了解中国。

红星新闻：您拍摄过发生在世界上许多国家的故事，这些年您主要把镜头对准中国，中国发生的事情为什么值得拍摄？

柯文思：我曾在80多个国家拍摄过电影，尽管我旅行范围很广，也很多样化，但我逐渐认识到一个事实：无论电影的“主题”是什么，当观众认识到他们在自己的生活中有相似的境遇时，电影更有可能取得成功。当人们在别人的生活中看到自己的倒影时，各地的人们似乎都愿意去理解别人的生活。如果人们能想到，另一个半球的人所经历的类似的焦虑、爱、恐惧和渴望，就会激起他们的同理心。因为人类都有同样的希望和梦想，希望我们的孩子比我们过得更好。

对地球上的每个人来说，日常生活的必需品都是一样的。我的作品试图给中国的发展赋予人性的色彩，这在今天很有必要。

西方人需要了解和欣赏中国。他们应该看到，中国在为14亿人民过上更好的生活创造条件方面取得了巨大进步。中国应该成为一个榜样、一个全国齐心协力朝同一个方向前进并且能取得了成就的典范。

我非常钦佩中国在过去三四十年间所发生的变化。今天，我的人生冒险就是，要与怀疑论者以及世界各地的人们分享这种钦佩。

在中国寻找好故事：

希望能够触动地球另一面的观众

红星新闻：在中国，您会到哪里寻找好故事，有什么技巧？

柯文思：中国确实是一个幅员辽阔、人口众多的国家。就我而言，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14亿人口意味着有14亿个精彩的故事可以讲给世界。中国人对世界其他地方来说是一个谜，因为如果没有看到中国人的生活方式，海外的人会被一些西方媒体上有偏见的故事所迷惑。这种虚假信息和假新闻的目的是制造怀疑和不信任。

扭转这个局面，没有简单的答案。但如果我们能通过说服他们敞开心扉，如果他们能告诉我们他们的愿望、梦想，以及他们对孩子和未来的期待，我们就可以在一个不熟悉的角落里呈现一个简单的“生活片段”。我们一直希望，我们讲的故事中对人性的描述，能够触动地球另一面观众的心。

红星新闻：如今再回忆40多年前第一次来中国，您有什么感受？这么多年中国有没有改变您的一些观念？

柯文思：40多年前，我有幸受一家美国电视台的委派来到中国。那时，中国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我在中国旅行了9个月，见到各行各业的人们。他们做着各种各样的工作，在田间地头，在工厂里，在村里的小卖铺里，在各地政府办公室里。即使在那时，我也很清楚，中国人有一种强烈的“使命感”，对国家的未来充满了不可抑制的乐观情绪。他们决心把中国改造得焕然一新，使之成为一个现代化的国家。今天，中国取得了许多人做梦也想不到的成功，这一转变是历史性的。世界上从来没有一个国家以如此惊人的速度实现现代化。

我的作品将继续专注于为中国的经历赋予人性化的一面。中国这么多世纪以来作为一个国家和一种文化都被低估了，中国注定要在“地球村”中占据越来越大的位置，它应该被视为一个值得钦佩和效仿的国家。

红星新闻：您会如何总结40年来中国的变化？您认为发生这些变化的原因是什么？

柯文思：我们最近拍了四集纪录片《柴米油盐之上》，讲述的是中国的扶贫工作对小康生活的影响。我们每一集都选择了一些人物，每一集的主角都是一个可以代表数百万像他们一样的中国人的角色。

在影片《琳宝》中，我们选择了一个21岁的年轻女性，她的工作是驾驶一辆巨大的18轮卡车穿越中国。在旅途中，她描述了自己留在农村的生活。她拒绝放弃自己的抱负，于是离开了家乡，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随着时间的推移，通过坚持不懈的努力，她终于实现了梦想。

她的故事激励了中国数百万像她一样的人，《琳宝》证明了大范围的扶贫在中国不仅是可能的，而且是完全可以实现的。这是一部我和我的同事们一直为之自豪的电影。

尽最大努力去讲述中国的真相

历史会站在我们这一边

红星新闻：中西方差异很大，西方国家不乏对中国的偏见，您觉得中国与西方国家除了差异，哪些地方是相通的？如何用影片构筑沟通不同文化的桥梁？

柯文思：几百年来，中国和西方之间几乎没有什么“相似之处”。从历史上看，西方国家是透过殖民野心的棱镜来看中国，认为中国是一个被剥削、被歧视、被贬低的地方。当然，现在这一切都变了。

现在我相信，如果有人想看到未来，就应该到中国来，接触中国人，参观中国的城市和农村，了解中国的历史和文化、中国的传统以及中国对世界科学、技术、医学和艺术领域作出的非凡贡献。

红星新闻：面对西方部分政治人物和媒体对中国的扭曲和偏见，中国的影视创作者应该如何应对？

柯文思：我很遗憾地说，尽管一些中国导演的电影在国际电影节上放映过，但大多数中国电影和电视创作者的作品在更广阔的世界中几乎没有被关注过。这令我感到非常惋惜。

通过电影和电视进行的文化交流促进了人与人之间的联系。艺术家和创意社区的其他成员可以形成强有力的纽带，通过电影和电视，新的思想可以交流，从而具有不可估量的价值。通过分享文化和娱乐产品可以塑造中国在更广阔的世界中被看待和重视的方式，这是一种“软实力”的价值。

“软实力”不可低估，“软实力”就是实力。这就是为什么世界上每个人都认为自己对美国有所了解。因为一个多世纪以来，美国一直在世界各地传播其文化产品：电影、电视、书籍、杂志、流行歌曲和戏剧。我们都觉得自己对美国的经历有所了解，就是因为美国不断向世界展示其在“软实力”方面的创新。

也许，我们都需要更有创造力，更大胆一点，跳出固有思维。我相信，中国拥有一个世界级的创意群体，他们越能审视自己当代的生活经历，越能在自己的国家里寻找伟大的故事创意，世界就越能理解、欣赏和接受中国的生活是独特的、不同的、迷人的。

红星新闻：您曾说，中国是创作的天堂。但是您的作品在西方也为您招致了一些批评，认为您是过分支持中国，这会影响您接下来的创作吗？

柯文思：的确，我的一些作品在海外受到了批评。但这些批评从来没有让我质疑我正在做的工作的价值和影响。在中国拍摄关于中国的电影是一件令人着迷、引人注目的事情，也是一项值得从事的事业，这可以加深我对这个国家及其人民的理解。

总会有人觉得电影这样的文化产品应该被用作宣传，当我的一些批评者听到与他们自己不同的观点时，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指责我的电影仅仅是亲华的宣传。在这一点上，我要澄清一下，我从来没有做意识形态的宣传。事实是，中国不需要我向世界说明他有多好，证据都是有目共睹的。

中国的复兴可以说是一个现代奇迹。而我的电影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简单、诚实地讲述真相。一种真实的情感，由我的一个中国角色坦率地表达出来，比任何宣传都有更原始的力量，镜头很少说谎。

我想，未来的电影历史学家们最终会判断，我们这些新世纪之初在中国拍摄的电影，究竟是会被视为真实故事，还是会被视为不加掩饰的虚构。我只能继续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讲述中国的真相，并希望历史会站在我们这一边。

红星新闻首席记者 吴阳 实习生 唐丽

编辑 张莉 责编 官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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