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很高兴为大家分享来自安徽商报的海鲜、镬气及其他,如果您对海鲜、镬气及其他感兴趣,请往下看。
■美食 钱红丽
平素负责一日三餐采买。
往年,逛超市时,会给孩子带一份新鲜三文鱼。就着店家赠送的一小份袋装日本酱油,小孩三口两口,吃得欢欣异常。我不爱鱼生,喜熟食。平底锅一层薄油,两面煎至焦香,佐以一点山西陈醋,滋味殊异。
去年三文鱼价格为199元每斤,今年飙升至269元。略切一块背脊,七八十块不翼而飞。实在下不去手。
萧红在《呼兰河传》里写一个生意人,担两筐豆腐路过一穷苦人家门前,听闻窗外叫卖声,男人在家几欲发狂,纠结复纠结,随着“大不了不过了”的呐喊声,他捏几角钱挣扎着出门买一块豆腐吃,是怀着毁家纾难的决心。当今太平年代,买一块三文鱼,我也不至于要到毁家纾难地步。但,日子要一天天细水长流地过,如此高昂物价,实在不忍。
某日,又去那家超市,适逢三文鱼鱼排被切下,新鲜欲滴的样子,买一盒。
鱼排洗净控水,两面薄油煎至焦黄,适量黄酒去腥,七八片姜片提味,加纯净水,一股脑倒入砂罐,熬煮,汤汁瞬间乳白,依次加半块黑豆豆腐、十余只青鱼鱼丸,小火慢炖,每一间屋子皆飘拂着来自大海的咸腥之气。熄火上桌前,撒胡椒粉增香。
我一边做家务一边幻想着,小孩放学回,想必食指大动。现实难免事无愿违。
在我的一番忽悠下,诸如深海鱼汤含有钙镁铁等大量矿物质啊,可以增强记忆力啊……他勉力喝下半盏。剩下大半,我这个煮汤人含泪也要喝下去。将鱼排上粘连的红肉悉数啃尽,肥腻的鱼腩挑出丢弃,撇开浮油,一气灌下一碗。
本着一贯的趋真精神讲,这罐鱼排汤,确乎不够鲜美,连淡水鲫鱼汤也比不上。
大海鱼鲜,讲究现食活食。这种鲑鱼,出海后虽则利用高科技冰鲜技术,但千里万里之遥地到达内地餐桌,早已飞掉了鲜的灵魂。
有一年秋天,上海的宴席上,吃到一种极新鲜的带鱼。自大海捞出到达餐桌时长,大抵不超过一二时辰。它一双黑瞳,亮如星辰,尺余长,改刀寸段,银色鳞片白如锡箔,略微一点酱油,姜片亦省略,清蒸,上桌。入嘴,鲜香扑鼻。真是大味至简。
我一人默默埋首饕餮———原来这世上,竟有如此带鱼圣品。众人笑语晏晏中,我独自钟情这一味海货。东道主热情,频频劝菜,末了,见我无动于衷,到底急了,幽默一句:你怎么不吃皮皮虾呢,是不是嫌它长得丑!满桌哄堂,趁众人笑之余韵,我将最后一块带鱼夹入碟中。
回庐后,有大半年,我家不曾有带鱼身影。内地的冷冻海鱼,实在不值得吃。唯有及时出水的海味,值得清蒸,入嘴清甜,肉质绵如丝帛游魂,令五千年沉睡的味蕾重新复活,实在难忘。
有一年在温州,吃到一碗海鲜面,同样惊艳。
温州人擅养生,开席前,当酒斟上,宾客絮话之时,服务员适时奉上一小碗海鲜面,意谓,将食客的胃垫一垫,避免空腹饮酒伤胃。面对那一小碗面,彼时的我颇为犯难,得有多腥呢?试着挑一根面,品砸,嚯嗬,何等鲜美。一忽儿,碗底见空。那一绺儿面里,除了海虾,还有众多贝壳类生物,处理得恰到好处,嫩而不柴,鲜而不腥。
回到内地,根本不敢如此效法。唯有及时出水的海鲜,才配得上一碗素面。我们的城市,没有大海。
实在不智———隔着千里万里大海,我的三文鱼鱼排汤失败了。
前阵,晚餐的菜不太够,去饭店要了一份辣椒小炒肉。无论辣椒,抑或肉片,殊为可口,唇齿间隐约飘荡着一股特殊的镬气。
所谓镬气,即锅气。这种锅气,家常是炒不出的,必须200度高温———菜品遇热,瞬间成熟,才能保持住那种镬气。我们平常下小酒馆,纵然一盘小炒,也能吃到那种抓人的镬气。
饭店煤气灶特殊制成,除了无数密集的空洞,尚有鼓风机加持。铁锅置上,鼓风机启动,呼呼如狂风怒吼,薄薄一层铁,于火力猛攻下一忽儿到达200度,烈火炝,瞬间断生,菜品于高温涅槃下进行一系列美拉德反应,故,炒出的菜没有不合口的。
一日日的餐桌上,小孩隔三差五发出天问:妈妈,你怎么还不出差?
实则,他馋了。我出差后,他则可以肆无忌惮下馆子去,尽情享用着那遍布镬气的菜品。
这座城市有一家“老乡鸡”连锁餐饮。孩子最为钟情他们家鸡汤。我不服气,悄悄复制店家流程,一样用矿泉水,唯一的,不放鸡精。每买回一只老鸡煲汤,孩子总反映,比不上店家的鲜美。
我嗤之以鼻,除了鸡精刺激下的那种廉价的鲜,我的鸡汤哪一点比不上了?作为一个具有好强之心的人,我一直不服。
翌日,去菜市,又拎回一只老鸡,一劈为二,一半冻藏冰箱,一半斩至小块,沙煲慢煨。汤滚,撇去浮沫,改小火咕噜,加了若干霍山石斛,一整根美国西洋参,一小撮枸杞。咕噜三小时,香气剧增。
这罐汤确乎大补,小孩子滋滋喝下一整碗,抹一下油嘴,给予点评:你要是放一勺味极鲜就更加完美了。
鸡精,当真毁坏着一代代人的味蕾。
作为一个生于1970年代人,我追求的则是食物的本源之味。00后的孩子们的味蕾,在工业化鸡精的刺激下,怕也早已变异。
今早的菜市,路过一处蔬菜档口,摊主极力推销他们的瓠子。我淡淡一句:瓠子要到割麦时节吃,才有瓠子味。男人笑笑,轻声道:你再等十几天,露天种植的瓠子就快了。
我始终记得,小满以后,新麦打下,有瓠子疙瘩汤吃的童年日月。瓠子喜水,大多植于河边。我的印记里还深深镌刻着———当早稻秧在水田葳蕤返青时,瓠子上市了。一生忘不了。
菜市偶遇本地产洋葱上市,扁圆,胭脂紫,挑了只硕大的,正好配一斤野生鳝鱼爆炒。鳝鱼过热水,祛除表皮一层滑腻的白衣子,切寸段备用。剥十余粒老蒜瓣,一小块咸肉切片待用。锅热,色拉油少许,下咸肉、姜片、老蒜瓣,青花椒一撮,爆香,溜鳝鱼段,黄酒、酱油适量,鱼段收缩后,一罐啤酒,中火焖熟。另一口锅热上,猪油炝炒洋葱断生。末了,两锅合二为一,混合一起,起锅前,稍许宁化府食醋即可。
作为一名老古董,超市里那种9毛9一斤大棚批量生产的洋葱,不曾进过我的家门,唯一青睐露天种植的本地洋葱。故,今日餐桌上,有了一客洋葱炒鳝。
顺应四时节序,不时不食,说到底,还是留恋朴素的本源之味。
好了,关于海鲜、镬气及其他就讲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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