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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注定是中国人口史上有里程碑意义的转折年
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秦朔朋友圈( ID:qspyq2015 ),作者梁云风,创业邦经授权转载。
2022年注定是中国人口史上有里程碑意义的转折年。
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22年末,全国人口为141175万人,比2021年减少85万人,人口总量近61年来首次出现负增长。人口自然增长率为-0.60‰,下降0.94个千分点,人口自然增长率已连续下降6年。
大趋势下,各省也纷纷开始转负。截至4月5日,已有29省份公布2022年常住人口情况,其中17省份常住人口实现正增长,12省录得负增长。
一些人口大省也正在经历负增长的难题,山东省常住人口数量首次出现下降,人口大省河南人口自然增长率62年来首次出现负增长,经济第一大省广东也难了,根据广东省2022年的经济公报,2022年广东常住人口减少了27.2万人,是广东自1952年之后,70年来人口首次下滑。
在中国的经济社会版图上,广东是有代表性的,既是经济第一大省,也是人口第一大省,广东人口负增长,一时间,在网络上引发热烈议论。
不过,如果细看2022年广东的人口数据,就会看到隐藏在人口负增长背后这座冰山下面的部分。
广东省经济公布显示,2022年广东出生人口105.2万人,连续五年成为第一生育大省。广东人口负增长的背后,具体来看是,死亡人数是63万,但人口流出了将近70万,因此广东的常住人口减少了27万多。
所以,如果单论人口的自然增长,广东2022年依然是正数,但如果论常住人口,就得加上人口流动减少的近70万了,毕竟人口流动只是统计口径上的数据增减,而非绝对人口的下降。
同样,河南的情况也类似。根据2022年河南省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年末全省常住人口9872万人,全年出生人口73.3万人,死亡人口74.1万人,自然减少人口0.8万人。但相比2021年常住人口9883万人,常住人口减少了11万,因此,有10.2万人属于人口流动转出了。
河南历来是人口输出大省,人口流出尚可理解;东北三省因为气候原因,近年来人口外流也是实情,但广东作为经济第一大省,又是南方,为什么人口还外流呢?
新京报统计显示,在已经公布的17个人口实现正增长省份中,浙江、湖北、安徽、江西、广西6个省份人口增量10万人及以上,其中浙江增长37万人,成为目前人口增量最多的省份,安徽增长14万人,江苏增长9.6万人,也接近10万这个门槛,长三角保持了较强的人口吸引力。
长三角各省持续保持人口吸引能力的背后,有三项指标最为显著。首先是人才吸引政策,在上一轮人才大战中,南京、合肥、杭州、宁波等城市都采取了积极政策,在人才福利、就业福利等方面都提供了完善的保障。
不过,新京报评论认为,要实现城市和人才的“双向奔赴”,就业福利政策只是“配菜”,城市经济活力是重点。以杭州为例,作为较早发展数字经济的城市之一,杭州产业数字化转型不仅带来经济的增长,还创造大批就业岗位。
据猎聘大数据研究院《2022年杭州流入人才画像》,IT、互联网、游戏行业成为流入杭州的人才选择热门行业。2022年杭州人新认定高层次人才2.5万人,新引进35岁以下大学生36.4万人。
另一个标杆城市是合肥,产业链完善、就业机会多、年轻有活力是一座城市最具吸引力的地方。合肥大力发展战新产业,为人才提供施展才能的舞台。目前,合肥集成电路、新型显示、人工智能入列首批国家战新产业集群,“芯屏汽合”“集终生智”产业地标强势呈现。主要创新指标稳居省会城市前十,跻身世界区域创新集群百强。科大讯飞、阳光电源、蔚来汽车、京东方等一大批企业,吸引着无数学子。
长三角城市中,上海是唯一负增长的地区,连续4年低增长之后,2022年人口减少13.1万人。这里面既有疫情、落户严苛等原因,当然更有周边城市在各种优惠政策之后的虹吸效应。
而江西、湖北、广西、云贵川等省常住人口的回升又是另一种情况。
一方面,在疫情影响下,到沿海务工的人员大量返乡,赣鄂桂、云贵川一直是向东部输出劳动力的大省,“返乡效应”明显;
另一方面,则是产业转移带来的就业增加,吸引了更多人口的回流。
江西是一个典型。据江西省统计局数据,2022年江西全省净流出约506万人,比2021年减少约9万人,其中跨省外出务工人员的回流,成为流出规模缩小的重要原因之一。
江西近年来保持着较高的经济增长率,积极承接长三角、珠三角的产业转移,吸引大批人口来赣就业。十三五时期,江西承接长三角、粤港澳大湾区、海西经济区的优势产业,逐渐形成电子信息、新能源汽车、智能终端及物联网、新能源新材料四大优势产业集群,也培育了一大批的优质上市企业,像赣锋锂业、晶科能源、孚能科技、金力永磁等,都是目前风口上的企业。
2022年江西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增长7.1%,高于全国3.5个百分点,全年江西电子信息产业营业收入首次突破万亿元,达1.03万亿元,增长23.7%。新能源产业加速发展,锂电、光伏产业集聚效用日益凸显,全年新能源产业实现营业收入4065.1亿元,增长120.3%,占规上工业比重为8.4%,比2021年提高4.2个百分点。在宜春时代、国轩高科、吉利动力电池、抚州比亚迪等百亿级投资项目的带动下,新能源产业投资增长30.3%。
江西人口趋势变化也正是经济发展下的正向反馈,也是今后人口流动的大趋势,在产业转移的背景下,“人跟着产业走”,哪里能提供更多的就业,哪里将成为人口流入地。
广东和江西正好是产业转移的两个代表,广东的产业转出,江西承接,在产业转移的过程中,也完成了人口的迁移。
从全国来看,2022年标志着中国正式进入人口负增长时代,这意味着,人口在国内进行区域间的优化配置,已经不能解决当下的问题了。
社科院国家高端智库首席专家蔡昉在最近出版的《人口负增长时代:中国经济增长的挑战与机遇》中提出,人口负增长不是周期性的,不是稍纵即逝的,几乎可以说是永远的。
从2023~2035年,我们的劳动人口大概以每年1.5‰的速度减少,20~45岁这一最好就业年龄段人口以每年四五百万的规模在绝对意义上减少。
因为我国的经济增长已经从投资、外贸、消费“三驾马车”逐渐转变为以消费,特别是居民消费为主要拉动力,经济增长已经从供给侧到需求侧转变。蔡昉认为,人口的负增长会对经济产生三个效应。这是我们将人口负增长置于显微镜下观察的重要启示。
首先是人口总量效应。人就是消费者,人口增长速度慢了或者是负增长,必然影响消费,从而也就影响经济的增长。人也是生产者,某种意义上说,人口在各个省份的移动,并不足以影响人口负增长的状况,只是蛋糕缩小的时候,各个省份得重新分配而已。我们是时候考虑劳动力短缺的问题了。
其次是收入效应。人口的增长、人均GDP的增长和居民消费的增长,三者是一致的,人口出现负增长,GDP的增长率还会更低,这同样会抑制居民的消费能力与消费意愿。
再次是人口年龄结构效应。人口负增长与老龄化是同步的,老龄化越来越严重,老年人的消费不足,总体会影响整个国家的消费,严重的是日本,日本的低欲望社会,已经从老年人蔓延至年轻人了。在中国也同样出现了这样的趋势,近些年在网上走红的深圳“三和大神”,就是这种低欲望群体的一个缩影。
今天我们看到的是,在产业转移的大趋势下,沿海地区的产业向内陆中西部省市,向东南亚、南亚、非洲等地区转移,今年富士康国内减产,而在印度开足马力生产就是一个典型例子。
人口负增长的负面效应还会逐渐到来。在《读懂中国式现代化》一书中,蔡昉认为,这种冲击可能是缓慢的,但累积起来是一种巨大的力量,这就是所谓的“磁滞效应”,该效应是指每一次冲击都会造成伤痕,这些伤痕使你回不到冲击之前的常态,从而处于新的轨道上,这个新的轨道通常是一个较低的新常态。很多历史上的重大转折、长期趋势都是这么变的,一次偶然的冲击就可能让变化提前到来,过早进入新常态,让我们没有时间应对。
如果说,今年广东的人口负增长还只是人口流动下的“伪负增长”,大可宽心,但如果不重视,在“磁滞效应”之下,人口生育大省也可能过早进入生育率负增长周期。我们应该谨记,这种负增长,大概率是不可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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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关于显微镜下的人口负增长就讲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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