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质”评论丨日均“玩手机”超100分钟，还有时间阅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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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因势利导，使网络的广覆盖转化为阅读的高参与，进而使阅读由浅入深，由碎片化进阶为系统阅读、深读、精读，也许是世界阅读日以及最新的国民阅读调查数据带给我们的更多思考

在“世界阅读日”开幕的第三届全民阅读大会上，《第二十一次全国国民阅读调查报告》提供的数据有喜有忧：2023年我国成年国民人均纸质书阅读量4.75本，略低于2022年的4.78本；人均每天读纸质书23.38分钟，比2022年的23.13分钟增加了0.25分钟。

另一项广受关注、也与人们日常感受高度相符的数据，则是2023年我国成年国民人均每天手机接触时长106.52分钟，比2022年的105.23分钟增加了1.29分钟。

从纵向比较看，过去两年与阅读相关的各项数据都大体持平；从横向结构看，成年国民手机接触时长远远大于纸质书籍阅读时长，这既是挤压纸质书籍阅读量的重要原因，也带来了阅读形态多元化的新格局——在纸质书籍之外，电子书阅读、有声阅读、视频阅读等新阅读形态方兴未艾，它们共同参与界定“阅读”的内涵外延，一方面丰富着国民的阅读实践，另一方面也对供给侧的创作、出版、发行、版权保护，乃至宏观层面的产业政策、文化政策都提出了新要求、新课题。

“阅读”的内涵外延一度相对简单，比如走进图书馆，坐在书桌前，打开一本书安安静静地看。这是很多人对于阅读的直接联想。然而，在网络特别是移动网络和智能手机普及之后，阅读形态发生了巨大而急剧的变化。

这种变化从1999年首次开展的国民阅读调查就已经显现。从1999年到2005年，我国国民的狭义阅读率（识字者阅读率，指每年至少读一本书的读者总体与识字者总体之比）逐年走低，从60.4％下降到48.7％。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国民网络阅读率飞速上涨，从1999年的3.7％大幅攀升至2005年的27.8％，７年间增长了7.5倍。时至今日，若论阅读场景，点击一篇篇微信公众号文章、在摇晃的地铁车厢里快速浏览一段段网络“爽文”，恐怕都比坐在图书馆书桌前摊开一本纸质书籍高频得多，也日常得多。

纸质书籍阅读率偏低所引发的担忧，相关论述已经十分详备。然而，在采取有效措施巩固现有阅读率，特别是继续强化少年儿童良好的纸质书籍阅读习惯的同时（2023年9—13周岁少年儿童图书阅读率接近百分百），也应该勇于承认一个客观事实：阅读方式、阅读形态的多元化，早已成为难以逆转的大势所趋，包括电子书、有声读物、视频等形式的数字化阅读，已经深深渗透到国民的日常生活中。

事实上，伴随数字化阅读兴起、多元化阅读形态形成而出现的诸多争议性问题，一方面已经在积极地探索求解，另一方面也仍然任重道远。比如，长期以来，网络文学都备受肤浅、庸俗、脱离实际等诟病，但近年来，一些思想、艺术、市场表现俱佳的作品源源不断地涌现，而且，仅2022年就诞生了20余万部现实题材的网络文学作品，极大丰富了网络文学的创作题材、拓宽了创作视野。然而，尽管“中国网文”已经成为世界级别的重要文化现象，但其在学术研究领域依然备受冷落。经验研究、理论建构、学理支撑的严重匮乏，极大制约了网络文学创作质量的进一步提升。

再如，短视频经常被批评“缺乏文化营养”，可又有多少人知道，在抖音平台上，史铁生是最受“00后”青睐的作家，与他相关的视频高达18.6万个；《我与地坛》《活着》《西游记》则是该平台上最受欢迎的名著经典前三位。甚至，直播带货跟严肃阅读沾边吗？看看董宇辉吧，他几乎凭一己之力，就带动了多位严肃作家经典作品的“爆卖”“热读”。然而，无论是“00后”追捧史铁生，还是董宇辉带动严肃文学阅读热潮，毕竟都还是个别、自发的现象，距离一种自觉的、系统性的文化潮流趋势，尚且存在距离。

在智能手机和移动网络高度普及的背景下，包含数字化阅读在内的多元化阅读形态的覆盖能力，远超单一的纸质书籍。这种新格局既构成挑战，也带来了机遇。它一方面对传统的纸质书籍阅读形成持续挤压，另一方面又使阅读得以深度渗透，尤其是一些几乎与纸质书籍绝缘的体力劳动者群体、中老年人群体，也因此迈进了阅读的大门。如何因势利导，使网络的广覆盖转化为阅读的高参与，进而使阅读由浅入深，由碎片化进阶为系统阅读、深读、精读，也许是世界阅读日以及最新的国民阅读调查数据带给我们的更多思考。

红星新闻特约评论员 封寿炎

编辑 汪垠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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