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忆来只把旧书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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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马晓炜

“忆来惟把旧书看，几时携手入长安。”深秋的夜晚，无意之中读到唐代诗人韦庄的佳句，默默吟诵，心中不觉泛起一种对过去岁月的美好怀念与莫名感伤。我知道，今生或许与他再无缘相聚，但在我珍藏的那几本发黄的书刊上，依然新鲜着我们青春年少的欢乐与梦想。

人们常说，年少的时光总是乐而忘忧的。于我而言，除了走进校园不是忙碌的、辛苦的，其余时间好像都是在苦累中度过的，放下书包，不是放牛放羊、割猪草，就是随着大人去田里收麦、割稻、摘棉花……在生我养我的那个小村子，同龄的小伙伴们与我有着类似的经历。庆幸的是，我的父母还算开明，待我上初中后，很少安排我干农活了，学习上遇到的问题，鼓励我去找他请教，他那时正读高中，按照辈分，我应该喊他哥哥，可我从没有喊过他，因为他父亲在镇政府当领导，对自卑心超强的我来说，他们家是高不可攀的。若不是母亲强行带我向他请教暑假作业，我想我永远不会主动和他交往的。

也就是那天，我在他书桌上看到了一摞摞的书籍，有《骆驼祥子》《少年维特的烦恼》《战争与和平》等。或许是求知欲的驱使，我真像高尔基说的那样：“像乞丐扑在了面包上”。他看我爱不释手翻阅起路遥的《平凡的世界》，笑着问我：“你也喜欢文学书？”见我点头，他露出了兴奋的神色：“我也是！这些书都是我阅读过的，要不这本先借你。”我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抱起书就往家里跑。

那时正值盛夏，我忍受着被蚊虫叮咬的痛苦，通宵达旦拜读完了《平凡的世界》，书中不徐不疾的叙述和生动细腻的情节描写，时时带我一种心灵的震撼和想哭的冲动，孙少安和孙少平兄弟俩不向命运低头的拼搏精神，深深地鼓舞着我、激励着我，汗流浃背却浑然不觉。

待我急匆匆将书归还时，他看着书上沾着满是我的汗水和泪水，打趣道：“读得这么投入，书都被感动得落泪了。”我歉意地一笑，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接下来，我们围绕着这本书，聊了好多好多，临走时他又将《呼兰河传》借给了我。

以书为媒，以书为介。时间不长，我们便结成了无话不谈、因书成友的“忘年交”。只要到了节假日，乡亲们常看到我们形影不离，漫步在田埂、行走在柳荫下、依靠在草垛旁，一起阅读、共享书香、畅谈梦想的身影。也就从那时开始，每次他从城里回来，给我带来惊喜不断，既有汪国真的诗集，又有《读者文摘》《辽宁青年》等颇为时尚的杂志。跟着他，我读的书越来越多，开始对家乡的麦波稻浪和广袤的田野，充满诗意般的幻想，同时发现外面的世界充满无限的精彩，想去看看长江，看看黄河，看看大海；想去登长城，爬黄山，想去很多书中写过的地方。

美好的时光是短暂的。转眼他参加了高考，我也初中毕业了。父母实在无钱供我继续读书，我选择了参军入伍。由于种种原因，我们的联系越来越少，在我入伍的第五个年头首次探亲回家时，得知他辞了镇上的工作，到了外地谋生。之后，我多次打听他的下落，至今依然杳无音讯。

转眼许多年过去了，每当翻看他馈赠我的书刊，上面依然清晰记录着我们一起阅读留下的标识与眉批，不免多了几分伤感，是他当年有书与我共同分享，才缔结了我一生的书缘，使我的人生增加了宽度和厚度。

好了，关于忆来只把旧书读就讲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