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库”规范版权授权，合理利用学术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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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依据网络安全法、个人信息保护法、行政处罚法等，对知网（CNKI）处以5000万元罚款。这是继赵德馨教授起诉知网侵权、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以违反反垄断法为由处罚知网8760万元以来，知网第三次被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上。三次的事由分别是侵犯作者著作权、滥用市场支配地位、违法处理个人信息，至此，知网被罚款的数额已累计超过1.3亿元。

作为国内最大、最权威的学术文献电子数据库，知网无疑对学术研究发挥了重要的推动作用，但是，在其发展过程中不断出现多个问题，备受各界关注。笔者认为，遏制滥用市场支配地位的行为，单凭一纸罚单可能难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寻求著作权法上的破解之道迫在眉睫。

滥用市场支配地位的诱因是什么？作品的著作权属于作者，这是尽人皆知的法律常识和浅显事理。著作权人的权利受到著作权法的保护，作为授权方，其在作品许可使用、利益取得、维权方面处于主动地位，容易形成对被许可方的“著作权劫持”，但是知网现象恰恰相反。形成这一现象的原因，行政处罚决定书指明：知网“通过签订独家合作协议等方式，限定学术期刊出版单位、高校不得向任何第三方授权使用学术期刊、博硕士学位论文等学术文献数据，并采取多种奖惩措施保障独家合作实施”。人们不禁要追问：为什么知网的独家许可策略得以实施？笔者以为原因在于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出于学术研究的需要，学术资源数据库必须大而全、具有权威性，这样研究者才能全面梳理既往研究成果、准确把握研究现状，所以学术资源数据库天然是趋向于“赢家通吃”，即最权威的数据库获得最多的使用，其他数据库很难替代、超越。就像自来水管线、电线的铺设一样，学术资源电子数据库是天然倾向于“一家独大”。

其次，对于期刊而言，加入权威数据库是提升期刊论文查询、下载、引证率的不二途径。加入最大最全的电子数据库，才能保证自身期刊论文不被排除在检索、利用之外，获得更多的使用。而期刊论文的查询、下载、引证率是对期刊进行评价的主要依据。

再次，作者需要通过权威电子数据库扩大自己论作的传播，而自身论文的查询、下载、引证率同样也是论文评价的主要指标。

此外，在作者与期刊的关系方面，除少数“大咖”之外，作者是普遍有求于期刊的，因此期刊可以通过单方格式合同轻易获得作者的独家使用许可及转授权许可，而知网又可以凭借垄断地位轻易从期刊那里获得作者的转授权。另外，知网征稿启事显示，知网是唯一经国家批准正式出版博士学位论文、优秀硕士学位论文的数据库。

那么，滥用市场支配地位如何破解？如前所述，学术资源数据库是天然倾向于“一家独大”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这些数据库的运营者可以采取任何方式巩固自身的垄断地位、损害市场竞争和消费者利益。知网的错误不在其拥有市场支配地位，而在于其为了获取、维持支配地位采取了排斥其他市场主体的独家许可策略，同时采取不合理定价损害作者利益。那么如何破解呢？行政处罚固然十分必要，但是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恐怕不是一纸罚单能够解决的，还需要从著作权法自身寻求破解之道。笔者认为，构建期刊论文网络传播的法定许可制度，打破任何一家数据库对于作品使用的垄断、独占，是一个可行的策略。理由如下：

首先，从国内的经验看，我国著作权法有报刊转载法定许可制度，即在报刊上公开发表的作品，其他报刊可以不经作者许可进行转载，但必须向作者支付报酬，除非作者声明不得转载。这项规定有助于破除报刊对于作品的垄断，否则由于作者的谈判能力不足，报刊可能会轻易从作者手中获得独占许可，妨碍作品传播、损害其他竞争者利益。最高人民法院曾经通过司法解释将该项规定类推适用于互联网领域，知网等电子数据库依此规定可以不经作者授权直接转载报刊上的文章。但是，随着2006年《信息网络传播权保护条例》出台，最高人民法院的司法解释也作出相应修改，删除了有关报刊文章电子化传播的法定许可的规定。目前看来，对于学术文献数据库，适用电子化法定许可的规定是必要的。

其次，从国际层面看，为了破除渠道的垄断、保护作者传播作品的权利，其他国家也有采取法定许可制度的先例，我国著作权法也吸纳了这些经验，采取了类似的规定。因此，在著作权法中规定学术文献数据库使用期刊文献的法定许可制度，对于破除某些数据库对于学术文献的垄断使用无疑具有积极作用。

再次，为了维护期刊的利益，规定期刊可以在一定时间内独占使用作品，过了保留期则其他纸媒、电子数据库可以依据法定许可的规定不经授权直接使用作品。（龙文懋作者单位：华东政法大学）

（编辑：刘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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