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河”北方的土地上

今天，很高兴为大家分享来自安徽商报的北方的土地上，如果您对北方的土地上感兴趣，请往下看。

■高眉低看

宋晓杰

我无法容忍一朵花一个劲儿地开，一条河流一个劲儿地流，它们会累。没有喘息和休憩的生活，无法尽享生活之美。而我通透的落地窗，如时光微缩的神秘舞台，忽而瑞雪旋舞，忽而春草萌动，忽而花枝乱颤，忽而黄叶翻飞，四时美景变幻，安坐其中，能把孤独星球旋转的身影一一看见。

在北方，不到四月是看不到几个芽苞的。可一迈进四月，几乎一夜间“选美”大赛开始了。桃、李、樱、杏、梨、玉兰、丁香，像急于表达的人纷纷扬起笑脸，而叶子还不见踪影———这就像北方的性格，没有任何铺垫，没有千回百转的弯弯绕，直奔“主题”，直截奉上“干货”。爽利、干脆，说一不二。这块土，只选与它匹配的树。

此刻，离我不远的野外是另一番欢腾景象。海河间冲撞的坚冰如活泼的少年褪去坚硬的铠甲，欢呼着奔向新世界。掩藏着尖锐箭镞般蒌芽的湿地已向天空发出邀请。众鸟翔集，列阵高飞，安然降落，像凯旋而归的英雄千里迢迢回到辽河口湿地。大天鹅，丹顶鹤，黑嘴鸥，东方白鹳……别数了！它们统称为：鸟儿。仿若隆重的盛典拉开序幕，山水灵动起来，春天的节日到了。不必急，不必嚷，更不必前往确认，这块土地也是它们的———你听过回自己家还需搅得四邻不安吗？鸟鸣如清雅、悠远的乐音在旷野回环，荡涤红尘，洁净身心，大自然无须排演，让它们自然呈现，就好。

我的家乡盘锦是一座有“油水”的城市，地表上水系众多，地层深处“油龙”滚滚。以化工为筋骨、石油为血脉、沃土为肌肤、碧水为风情，如今它已出落成“锦绣之城”。可是，我们对土地的体认是多么特别啊。

弟弟新建的别墅离城区只有十几分钟车程，院落面向田野，去年落成时正是满眼新绿时节，一个轮回已过，碧绿、金黄、高天、厚土，相当治愈。不仅能听到虫吟、蛙鸣、犬吠，还能垂下钓杆在河边静听时光行走的嘀嗒声。据说，路侧那条河道今年就可以走船了，作为观光游的必由之路，直通辽河。

庭院里，碧桃、苹果、柿子已经发芽，家人正在为新栽的葡萄修枝、搭架。墙边空地上，十三只小鸡悠闲散步。探手在鸡窝里摸到了七枚鸡蛋，我小心捧着，那份欣喜、心中滚过的温热与小时候太相像了。两个月大的小“边牧”还没有野性，它围着我的裤角嗅来嗅去，不叫不闹，是在确认“密码”吗？

书房在二楼。临窗而立，美景扑面而来，想想八九月：深湛的碧空下，整齐的稻田泛着金属的光泽，芦苇在水湄边轻轻摇曳，鸥鸟撒下花瓣儿般的啼鸣。我忽然想到，这不正是东北城市的风貌嘛。既有现代的鳞次栉比，又有田野的精耕细作；既有时代的文明劲风吹送，又有过往的品质传承。我们喜欢以这样的兼收并蓄向土地致敬。

不管是住在高楼，还是拥有院落，人们都愿意在房前屋后种上花草蔬果。小区里的老人们还“组团”到河堤开垦荒野，种上大豆、玉米等作物。收获时，瓜果摆在小区广场，谁吃谁取，那已不是他们种植的初衷了。孩子们举着玉米、扛着甜秆追跑、欢叫，那是他们特殊的自然课。辽宁乃至东北的气候决定了农作物只能一年种一季，这样的时光之“慢”与人秉赋中的“急”正好相反。但这样的耐心是值得的，让人对土地充满敬畏，农耕文明的影响已深入骨髓，向国家粮仓奉献每一粒良种，给每一人普通的国人加饭，于我们，就是朴素的真理。

我家在盘锦，工作在沈阳，每周往返辽河大桥两次———不如说我不是去工作吧，每次上班之路已变成“朝圣”之旅。1800米的桥长如画廊，与十七八世纪图画书中描绘的“理想国”何其相似。高速公路上不允许停车，我只好尽量放慢车速，左左右右多看几眼桥下无边的阔野、安静的母亲河，不论冬夏春秋。但是，我最想看的是这样的场景———

视野所及是空镜头、纯风景。茵茵的草色，静静的天地，随意散落的牛羊在悠闲地吃草，站着或卧着，随它们的意。远处的树仿佛布景贴在天边，总有一两棵树孑孓而立，一点儿也不显突兀，倒如静默的哲人，尽显风骨。远处的河水粼粼跃动，婉转着仿佛通向未来。天地之间的大美像安泰一样呈现，与桥梁之上借钢铁之器飞翎一般疾驰而过的人类形成巨大的反差。一动一静，一急一缓。所有的浮尘、喧嚣、烦忧都被大地和河水吸纳进去，过滤，清净，再全新地捧出。

由于地理距离不遥远，市界之间各级公路畅通无阻，这边刚出水的海鲜，中午已端上另一城市餐桌。跟我来———棒槌岛看海，鞍山登千山，沈阳故宫读史，丹东游鸭绿江，本溪看水洞，朝阳寻找红山文化的源头……再到“中国最美湿地”盘锦走一走，看看“天下奇观”红海滩、“世界之最”芦苇荡，尝尝大米、河蟹，住住温泉小渔村，过过“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真实版的陶渊明的生活。

好了，关于北方的土地上就讲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