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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荣明(广东省书法评论家协会执行主席)
莫各伯是我敬重的广东重要书家之一。在我的印象中,他是广东书家中较早对接“北方书风”的少数几个“精明”人物之一。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我第一次在展厅中见到莫各伯的作品,就有“惊艳”之叹。他的那种“明清格调”,以及明晰的构图意识、空间建构意识,以及由此而生成的“视觉冲击力”,在当时的广东书坛无疑是“鹤立鸡群”的。我以一个“南下”的书法评论人的视线,很自然地“连上”了他的创作,也就一直关注他的笔下表现,虽然与他并没有特别多的私交,但因为这种关注,我也自认为我是他的创作的“知者”。
当年,在国家级的展览平台或能在“全国”这个概念被认可,广东书家可谓人影闪烁,无法形成力量,所以涌现的庞国钟、李小如、蓝广浩、莫各伯等少数可以对接“全国”的书家,是多么“不容易”!他们的眼光、视野、勇气、毅力,以及开拓意义,实际上是远远超出现在的大众“国展书家”的。对于这一段广东书法的“当代史”,我们是铭记的!更何况这些书家,其价值从未失却,他们所表现的书法复兴时期广东书家的探索锐气,依然是甚至更加是现在年青一代书法人需要补缺的内核!
那时,莫各伯对“明清调”的选择,在“气场”上就直接对上了“中原书风”,他在王铎、祝允明上的用力,在笔墨语言上获得了雄健的基调,在空间、气势上获得了“展览”的视野,所以,自然能形成在广东书坛上的“不凡”;而更为可贵的是,他通过自己对“史”的辨析,上溯苏轼、米芾,甚至黄庭坚,在“雄”的层面上摒弃“疏野”,修炼内蕴,增加文质,形成了自己锤炼出来的峻拔而又倔峭的面相和形意,这种已融合了其自身性格特点和审美追求的“莫氏”语言,在广东书坛一望而知。我们虽然并不能说莫各伯已形成了自身的风格,但他已然具有的个性化表达,就可以不折不扣地体现他的探索价值。
我一直认为,莫各伯是广东书坛近二十年将明清书法和宋人书法综合表现得最好的书家。然而,他在隶书上的探索力度,也让人赞叹。从体相上看,他的隶书无疑是立根于《张迁》《衡方》之上的,但他显然又在近人林直勉、吴子复,甚至更近的关晓峰笔下的“墨迹”中借鉴了“笔墨意趣”,同时又摆脱了前辈们过于“认真”的那种写法,通过“书写性”和“空间感”的强调,打通了“古今”的界限,将隶书写出了一种通透感和趣味感——这在当初是相当“时尚”的,回头看看,其实,我们可以惊讶地发现,莫各伯制造“时尚”的实践走在当今制造“时尚”的刘文华、张继、张建会诸人之先,且能力也并不在他们之下,只不过咱们的莫先生跨界太多,没有认真“玩”下去而已!只要你仔细地去梳理一下那些脉络,你会发现我所言并不虚妄。
将莫各伯的行草书和隶书放在一起品鉴,我们很容易发现,它们的“趣”和“味”相当的一致,即共同具有一种刚健,倔峭之韵、之气,也就是说,它是以一种成熟的审美态度和人生体验去把握、融通的。如果稍稍了解莫各伯的经历和心性,我们也容易发现,莫各伯确实是在笔墨中表现了自己,他的那种自强、倔傲甚至有些孤愤的个性,在他早些年的作品中是时时显露的,现在的创作,自然平和了很多,宋人之“韵”在沉淀多年或重新理解后又更多地弥漫而出。从这种意义上说,莫各伯一直都可以称为一个成熟的书家,不过,每一个阶段有每一种“成熟”而已。
如莫各伯这一类的书家,属于那种“自主性”更为明显的书家,这类书家,比较容易形成自己的个性。如前所述,莫各伯的个性,就在“倔峭”二字上。从艺术的审美评鉴上看,这种个性,要形成真正的成熟度,是比较艰难的,因为,在审美形式上强化“倔峭”,可能会走向“疏野”,在审美趣味上强化“倔峭”,则往往会偏于“狂怪”,而不“强化”,风格又从何而来?而且这一类的风格,很容易类化于史上著名的“扬州八怪”之属,当代的书家往往是不愿意选择的!这无疑是巨大的矛盾!化解这一矛盾的钥匙,只在于书家自身的选择。
从目前的状态看,莫各伯并不在做“强化”的工作,他在进行某种转换,前文已经提及,他似乎希望在宋人的意境中化解之前的“锋芒”,从苏黄的横移、宽博、疏朗处缓和之前有些紧折、峭拔的书写。这样的转换,结合目前他的悠闲、写意的生活状态,是颇为自然的,在莫各伯的绘画作品中,我们可以发现一种更宽广的视野,或许此中会告诉你,他将在某个风格领域中最终造就自己!
刚健、倔峭,这样的莫各伯,其实已经实现了一个艺术家的主要价值,至于风格不风格,还是交由时间和后人去解读吧!
好了,关于莫各伯——倔峭深处见真机就讲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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