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机”9.9元AI写真爆火，实体照相馆要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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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时候去拍写真了？”

当薇薇把妙鸭相机生成的AI写真分享到朋友圈时，没有人认出来这是“假”照片。“大家都觉得是我本人，评论一顿猛夸。她的朋友圈吸引了很多朋友去试，大家也都会主动把生成的照片发到朋友圈，然后逐渐裂变。“我感觉我朋友圈应该有一半的姐妹都用了这个相机。”

妙鸭正在年轻群体中快速传播。这款AI小程序6月30日开始内测，7月18日正式开放。据妙鸭官方公告，内测期间就已经有几千人试用。最近几天，晚间高峰时段通常显示有三五千人在排队等待制作“数字分身”，等待时长达数小时到十几小时不等。

只要9.9元，用户便可在妙鸭相机的小程序中制作出自己的虚拟形象（数字分身），然后免费使用包括证件照、市场海报、商务写真在内的全套模板，且生成的图片观感自然，达到大家乐于分享的水平。类似的服务在海马体、天真蓝等传统照相馆的定价通常在100元-600元不等。这样算下来，花费半杯奶茶钱就能得到对标专业照相馆效果的图片。

更引人关注的是，自年初Chatgpt大火以来，人们都在猜测其代表的生成式人工智能（AIGC）技术何时能对传统行业带来颠覆性的影响。妙鸭相机的火爆虽未必能持久，但它是否预示着实体照相馆会成为第一批被AIGC冲击的行业之一？

妙鸭当真“妙”吗？

以ChatPGT为代表的AICG技术正引起人们的强烈关注。瑞银集团的一份报告显示，ChatGPT的月活用户仅用2个月就突破了1亿，成为史上用户增长速度最快的消费级应用程序。这让不少互联网公司看到了这种技术的潜力。多家国内外互联网巨头均宣布加入到AIGC的开发之中。

妙鸭相机的背后也有大厂的影子。据界面新闻报道，其创业团队由阿里大文娱参与投资。脉脉平台显示，妙鸭相机的创始人张月光于2020年7月加入阿里巴巴，担任资深产品专家，先后负责优酷的短视频、直播等业务团队以及产品、设计团队。

与传统的美颜相机应用不同，妙鸭相机主要功能是通过训练模型制作用户的虚拟形象（数字分身），再使用虚拟形象来生成不同类型的照片，包括不同场景和风格下的个人写真。这个过程需要用户先上传一张正面照片，随后补充至少20张照片。用户也可以选择上传更多照片来“投喂”程序，一般来说，“投喂”的照片越多，虚拟形象的效果会更贴近本人。这套投喂-学习-创作的流程，正是生成式AI技术的典型工作模式。

上传照片后，用户需关注妙鸭相机公众号，完成付费流程，标准价是29.9元，目前限时特惠9.9元。

即便有9.9元的体验门槛，妙鸭相机依旧凭借用户口碑掀起一波浪潮。这其中的原因除去傻瓜式的操作逻辑，还有合理的市场定位和不错的产品效果。

体验过天真蓝、海马体等线下写真的饶因认为，妙鸭相机带来的体验出乎意料。“有一些造型如果是比较契合个人气质的，匹配度会高很多。”饶因表示，满分10分的话，可以给妙鸭打7分。

天真蓝、海马体等实体照相馆带给饶因的最大感受就是——流水线生产，没有个人特色。“他们拍的反而不怎么像我，因为会把人的脸p得很尖。“饶因说道。妙鸭虽然本质上也是如此，但毕竟便宜而且方便快捷。“9块9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为实体照相馆怕了吗？

实际上，AI进入摄影行业并不是新鲜事。早在2018年，Adobe 就推出了Photoshop AI,用以帮助用户快速识别和修复图像中的问题，如去除皱纹、添加眼神光等。自那时起，Adobe一直在不断改进Photoshop AI的功能和性能。今年5月份，Photoshop Beta版发布，软件内置生成式AI，用户可以通过输入文字自动处理图像。

就目前来看，AI摄影主要用于后期制作。济南一家照相馆的老板透露，有的工作室会借助AI技术制作一些拍摄不出来的效果，比如海底或是天空，以及一些奇幻的场景。但无论AI摄影如何变化，都是充当辅助性的角色，依旧需要摄影师来完成拍摄、后期等工作。

而妙鸭相机的不同，在于它打破了以摄影师为中心的传统工作流，转而靠AI生成模型来自动生成图片。“摄影”这个环节不复存在了。正因如此，很多人认为以妙鸭为代表的新型AI相机将挑战实体照相馆的生存。

然而，前述照相馆老板却有不同的看法，他认为AI拍照程序确实可能会导致实体照相馆部分客户的流失，但只会是很少一部分。“损失的那些客户，感觉像是不舍得消费，却又想拍写真的人。”他认为，经济条件不好的人本来就很少拍写真，而经济条件好的也不在乎多花几百块钱来照相馆拍。

00后林语溪的分享佐证了老板的观点。她是写真馆的忠实用户，每年都会至少拍两三套。在北京，一套写真一千元的价格都很平常。她试用了一下妙鸭相机的小程序，“感觉没太多意思”。

林语溪告诉我们，去摄影工作室拍写真，是享受化妆、拍照的整个过程，AI生成的照片并不能替代这个过程。“别人为你服务，那个妆真真正正在你脸上，享受的是自己变美的过程。拍照的时候，享受的是自己在聚光灯下的状态，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模特。”

对于像林语溪这样的消费者来说，拍写真并不是为了发出来，而是记录自己某个年龄的“美好”。在她看来，妙鸭的绝大部分用户是准备把生成的照片发在社交平台上。用的人多了以后，别人看到也就知道是模板生成的，没什么意思。“即使脸蛋一样，但身材不一样，就会很违和，明显不是我。我也不好意思发出来”。

AI相机的下一步在哪？

妙鸭相机火爆后，立刻出现很多山寨和模仿者。妙鸭相机官方提示，目前他们只有微信小程序这个唯一的产品渠道。但在苹果应用商店等应用平台，已经出现了多款类似产品，其名称、Logo图案均与妙鸭相机相近，甚至完全雷同。

与此同时，与妙鸭相机类似的应用也在不断进入大众的视野。最近电影《芭比》的热映，使得一款名为“45AI”的小程序走红。同样是9.9元的价格，上传自己的照片就可以生成写真。虽然45AI写真模板较少，但只“芭比”这一套模板就吸引来不少女性用户。

目前，妙鸭相机凭借强大的口碑传播和裂变传播在互联网中崭露头角，根据36氪旗下“智能涌现”的报道，妙鸭有野心去做一个长期APP应用，但从妙鸭以及类似的AI相机目前的发展处境来看，其长期商业前景并不明朗。

首先，妙鸭相机的留客能力仍有待观察。目前大部分用户都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使用这款产品，摄影本身也属于低频次的消费。随着新鲜劲的消失，妙鸭相机保持用户活跃度的难度将越来越大。

从目前来看，妙鸭相机唯一的营收手段是9.9元的体验费。然而用户如果习惯9.9元的价格后，以后想再提价就变得困难。饶因告诉我们，就目前的技术水平来说，如果ai生成写真的价格超过一杯奶茶钱（20块），她就需要再考虑下了。

饶因表示，现阶段妙鸭生成出来的图片在细节上还是经不住推敲，比如双眼皮和牙齿处，还是能看出数字生成的痕迹。所以综合来看，一些不是太正式的场合可能会用上这样的图片，但如果是正式场合的话还是要找正儿八经的照相馆。证件照可能还是会选择传统照相馆，至于写真，她会更偏向于找那种有自己风格的独立摄影师。

最后，妙鸭相机想要走长久化发展，还需要解决数据安全问题。妙鸭相机走红后，有用户指出其用户协议过于霸道，要求用户授予妙鸭相机可以任何形式、任何媒体或技术（无论现在已知或以后开发）使用用户内容的权限。对此，妙鸭相机工作人员及时做出回应，第一时间修改了用户协议，并承诺用户所上传的照片只会用于数字分身制作，不会提取也不会用于识别和其他用途，且分身制作完成后自动删除。

但是，仍有消费者对此表示担忧。95后自由职业者三鹿表示，AI相机需要使用者上传好多张自己的照片，脸会被记录到数据库里，“还是会担心被开发者利用和泄露。”

妙鸭相机的商业化问题也是许多其他互联网公司需要面对的。在妙鸭相机之前，包括微软、Notion、OpenAI、科大讯飞在内的海内外互联网公司都推出了自家基于AIGC技术的产品。与妙鸭相机的独立服务不同，大部分AI产品都是内置在软件中，用户需要购买会员或额外订阅才能享有，但许多用户并不习惯订阅制模式。

早在2021年，一款知名的付费笔记软件“Notability”就曾宣布取消买断制，改为订阅制，结果引发老用户不满，该话题一度冲上微博热搜。究竟采取买断制还是订阅制，AI产品该如何走长期商业化道路，这将成为未来互联网公司需要面对的话题。

妙鸭相机的征途才刚刚开始，国内AIGC的发展亦处发端之际。妙鸭方对我们表示，现阶段他们还是想低调点，让产品自己发声。

（文中受访者均为化名。）

郑光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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