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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窗金屋,眼前升起。码头集市,喝一杯热酒。这天,我想和你一起去看广州的“月亮”。
这里是无数时间空间的集合,步步往前走,四千年前到民国的广州生活,以前从未见过的生活场景,如蝶展翅,簌簌扑面。去年广州出土的文物,首次公开——展览“寻迹羊城——2022年广州考古新发现”,2023年4月25日-12月17日在南汉二陵博物馆举行。
从前与你喝茶那酒楼,东风西路,原来附近,埋有如此硕大璀璨贝壳。它们前所未有的多,出土时,汇聚起来,简直像一条闪闪发亮的长河。
■收藏周刊记者 潘玮倩 文/图
广州考古创造多个“首次”
又像十个圆月当空——东风西路出土的十个贝壳,在独立展柜里,真漂亮。它们的用途或对应我们开篇第一个词:银窗。
“古代江南、东南沿海一带,常有园林,或民居建筑,采用贝壳类材料制成的明瓦,作为窗饰。现在广州光孝寺、余荫山房、故宫养心殿、拙政园见山楼等古建筑和东南亚、南亚一些旧宅的窗上,还保留有这类窗贝。”策展人王斯宇对记者介绍。
出土于“市第一人民医院整体扩建项目”的这些贝壳,无疑是2022年很引人注目的发现。而位于越秀区东风西路南侧的这个发掘项目,也是广州城市考古的极重要发现,并入选“2022年度广东省重要考古发现”。
2022年广州18宗考古发掘项目的重要成果,在展览悉数呈现。记者从广州市文物考古研究院获知,这一年,广州考古创造了多个首次:
首次发现洞穴遗址:在从化狮象岩四处洞穴的考古调查,确认1、2号洞存在早期文化遗存,这处新石器时代晚期聚落遗址,兼具粤北石峡文化、粤东虎头埔文化及珠三角本土考古学文化因素,是四五千年前岭南区域文化交流的重要见证。
首次清理石器加工场所:在从化狮象遗址、南沙合成遗址和黄埔竹园岭遗址的先秦遗存中,均有发现石器加工的行为。尤为重要的是,竹园岭遗址发现的大量石器,存在很多砺石以及部分半成品,猜测这里可能存在石器加工场所,这在广州考古是首次发现。
首次在广州城西北郊发现南越国时期建筑遗存:上述“市一”项目中,清理出西汉南越国时期排水沟,揭露长29.5米。沟内埋置的陶管道,残长11.2米,每截两两扣接,表面还饰有绳纹。用王斯宇转述领队覃杰的话来说,精致!这“水管”当年也不过是埋于地底吧,人们还在上面做纹饰,太有追求。
还有一个首次(首次发现大量人为加工的晚唐五代贝壳堆积),就是我们的“小月亮”们了,初步比对,这种贝壳可能是海月壳。
此外,还有一个低调的“首次”,你不容错过——在海珠区发现的地层明确的夏商之际至商时期陶片。该院考古研究部主任曹耀文向记者介绍,“这是首次在海珠区地层内发现夏商之际至商时期的红陶、夹砂陶片及叶脉纹、菱形纹、水波纹、重圈凸点纹等陶片”,这证明,在遥远的三四千年前,在当时还是零星岛屿的“海珠”这个地方,已有“广州人”在活动,这“大大延伸了海珠区人类活动的历史轴线”。
居住、劳作、往生
多个“首次发现”,熠熠生辉,而更多璀璨,来自广州考古人过去365天在田野上的奔走和磋琢。
广州考古人去年全年完成404宗考古项目,1.6亿平方米调查,241万平方米勘探,12964平方米发掘,清理各类遗迹2255处,发现各时期墓葬201座,出土各类文物1625件/套。
“从化狮象、黄埔竹园岭、南沙合成等一批重要史前先秦遗址,为重构广州建城以前珠江三角洲人类历史提供了重要资料。市第一人民医院、荔湾鹤洞、广州动物园、增城沙滘村等项目发现的历史时期遗址和墓葬对探索广州城市发展轨迹意义重大。”本次展览,就从2022年广州18宗考古发掘项目的新成果中,精选了陶器、铜器、铁器、银器、水晶、贝壳等各类出土文物约260件/套进行展示。
考古何为?这个提问很大,却很实在,当考古工作者埋头烈日和暴雨下,他们为了什么?当我们广大市民,步入数千年前“邻居”的“房子”,我们想得到什么?
策展方对此进行了深入思考。展厅入门处有几行大字:往昔即异乡,此事古今同。另一面则刻印着意大利历史学家贝奈戴托·克罗齐的话:一切真历史都是当代史——
一度以为这都是肯定句,再一细看,三句话后,竟都印有一个淡淡问号。
往昔真是异乡吗?众生的愿望,古今会有很大不同吗?
“今天的我们,每天要面对的,除了住房、工作、教育等各类的日常,偶而也许还有小确幸……那么,千百年前曾停留在这片土地的广州先民,如何生活?”
他们绝大多数,生命就如日升月落,与时同在,与时同逝;他们的愿望与哀愁,亦然。不见于史载,不为今人所知。
“但掩埋在地下的各类遗存,经考古人之手,以无字的史书、直观的物证等身份出场,为我们唤醒了古代先民居住、劳作、埋葬的记忆碎片。”展览前言写道。
从生活、工作和休憩的相关展品,我们看到了从前的努力和企盼,与今对照,有些很相似,于是亲切;有些很陌生,于是有趣。
居住、劳作、埋葬——本次的“寻迹羊城”展览,就以这三个递进的逻辑板块来展开讲述。展览强化了考古发现与当下生活的关系,通过现代人要面对的日常事物,联系到考古遗存所能呈现的古代先民的相似场景。“观众可从自身熟悉的视角认识这些遗迹遗物,观察和体会广州先民的生活日常、生命日常,与生活在同一片区域的先民对话。”
同时,观众也可以和考古人“对话”。
“向观众朋友及时分享最新的考古成果,既是我们的心愿,也是(南汉二陵博物馆)依托广州市文物考古研究院的优势,使得发掘成果几乎能第一时间亮相展厅。而且,作为本次策展人,我深感幸运,因为能时刻对接每一个考古发掘项目负责人,等于我们拥有强大而专业的‘策展’团队,而这背后是所有广州考古人智慧和热情的支撑”,王斯宇说。
事实上,“寻迹羊城”系列自2020年启动以来,已成为广州市文物考古研究院每年展示“考古新发现”的知名展览品牌。
寻迹,过去现在和将来
当我们“寻迹羊城”,我们寻觅的,是那一抹挥之不去的乡愁与怀念,它从我们曾经执手共游的仿古展厅出发,袅袅,抚过中大康乐园出土的民国多格盘,像极了当年你送我的那个调色盘。
这情绪,在展厅一个我们都熟悉的名字上萦绕,它是屈大均——出自黄埔区暹岗明代古墓M3的买地券,上面信息揭露,墓主很可能是岭南三大家之一屈大均的先祖。
访古的踢踏脚步继续回溯,到了宋代的水井。井,很早就成为居住地的象征,“市井”“背井离乡”等这些耳熟能详的词汇,更是我们心中乡愁的核心。历史时期的居址,附近多有水井,水井及其“周边”不易被完全破坏,于是成为了解古代先民生产生活的重要参考——2022年,广州考古工作者在广州科学馆、市第一人民医院等工地,清理宋代、晋南朝、西汉南越国水井15眼。其中,广州科学馆工地水井出土的戳印文字或花卉纹的宋代酱釉陶片标本,为广东佛山南海奇石窑和文头岭窑的产品,与“南海Ⅰ号”沉船的酱釉器相似。发掘领队宋中雷对记者介绍,结合明确的沙层与生土分界线的发现,推测这里可能是宋代珠江岸线所在,当时可能有海上贸易中转补给点。
珠水穿越过漫长历史变迁,让人从过去到将来,找到两相归宿。南有珠江,西北有兰湖——今天的流花湖,就是旧时“兰湖”所在地。兰湖曾经水域辽阔,是秦汉至唐宋城外西北的优良避风港,这次的“市一”考古发掘,就出土了来自越窑、长沙窑等不同窑口产品,以及玻璃、波斯蓝釉陶残片等域外器物。
仿佛我们今天的万商云集。
云集,也是兜兜转转,在展览最后所见的一幕诗墙。许多的诗句,似乎回答了我们,为何“寻迹”。
在那上面,庄子说,生之来不能却,其去不能止。苏轼说,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李白说,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还有一些事情就不用细说了。
我还记得与你一起看过的月亮。
好了,关于2022年广州考古新发现 让我们一起寻迹羊城就讲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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